游戏的车站

落魄狭

男人到车站乘车。
　　车还没来。男人提着密码箱，在停车场边上，站着等。几个孩子在追着玩儿。
　　追打了一会儿，为首的一个，约摸八九岁的样子，停下跑动，冲其他孩子摆手说，别这样玩了，没意思，咱们玩儿个有意思的吧。别的孩子大概也追累了，纷纷附和，表示同意。游戏就开始了。男人在旁边立住看。
　　看了一会儿，男人发现这是个很古老的“官兵捉强盗”，就觉得没劲了。男人把视线从孩子身上撤离，掏出一根烟，点上。开始打量来来往往的行人。
　　过了几分钟，男人感觉到孩子群里有了细微的骚动。男人将视线拽回来。扭头，发现孩子的组成发生了变化：多了一位小女孩。
　　小女孩花枝招展，像一只花蝴蝶。小女孩的声音更好听。小女孩说——
　　哥哥，带我一块儿玩儿吧？
　　为首那个男孩一脸的不屑，生硬地说，这是男人的游戏，不带女人。
　　小女孩嗲嗲地说，我就要玩嘛就要玩嘛！你不带我玩，我回家告诉妈妈！
　　旁边一个男孩打圆场，李智，你就带李慧玩嘛！
　　看到这儿，男人猜出来了，小女孩大概是为首男孩的妹妹。男人突然来了兴趣。男人想知道，叫李智的男孩如何处理游戏中的兄妹关系。
　　李慧见有人帮她，人来疯地说，对呀对呀，我要玩我就要玩！
　　李智沉吟了一下，有些无奈，好吧好吧，带你！可是，安排你当什么呢？
　　李慧自告奋勇地说，我要当女警察！
　　李智眼珠儿一转，说，好吧，你说的啊！就让你当女警察。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废旧车厢，喏，看见没有？那儿就是你的办公室，坐着别动。
　　李慧也眼珠儿一转，说，为什么让我坐着不动？我要去抓强盗！
　　李智撇撇嘴，你见过户籍警抓强盗的吗？
　　李慧也撇撇嘴，我不当户籍警，我要当女子特警！我要行动！
　　李智歪着脑袋想了一下，说，好吧。用手指指旁边一个男孩，你就当龙龙的女朋友吧！可以行动。
　　李慧看了看龙龙，问，龙龙是干什么的？
　　龙龙大声地回应道，我是强盗！
　　李慧摇摇头，不干了，为什么当强盗的女朋友？我不当！不当！
　　李智狡黠地一笑，说，我说错了，他不是强盗，他是——干部。
　　李慧满意了，这还差不多。
　　男人脸上禁不住有了笑意。
　　李智对另一个男孩说，彬彬，你是秘书。又转向剩下的一个男孩，欢欢，你是下级。
　　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　　看看安排停当，李智宣布，开始！第一项，亲嘴儿。
　　李智像个导演，现场指挥，龙龙亲李慧一下。李慧知道害羞了，捂着脸蛋儿，不让不让！
　　李智说，对，就是不让的。龙龙，你去拿钱，有钱了才让亲！
　　龙龙张开手，我没钱呀！
　　跟秘书要呀！
　　“秘书”也一摊手，我也没钱呀！
　　跟下级要呀！
　　轮到“下级”了。“下级”说，我哪有钱？李智，你给我钱吧。
　　李智轻蔑地笑了，我是官兵！我能给你钱吗？
　　那怎么办？
　　问你妈妈要嘛！
　　“下级”眨了眨眼，转身跑向不远处的车站小超市。不大会儿功夫，回来了，手上多了许多“壹角”纸币。
　　给！
　　“下级”给“秘书”，“秘书”给“干部”，“干部”给“女朋友”。
　　“女朋友”拿了钱，小手放下了，来吧！
　　“干部”亲了“女朋友”脸蛋一下。
　　再接着给。转眼，“女朋友”手里有了好多钱。
　　玩着玩着，“下级”手里的钱只剩下三张了。李智喊，停！伸手从“下级”手里抽出两张，递给“秘书”一张，这是你的。自己拿着另一张，这是我的。“女朋友”不干了，我呢我呢？
　　李智惊讶地说，你够多了，我们才一张！
　　“干部”沮丧地说，我连一张都没有。
　　李智说，现在开始，你当强盗，把他们手里的钱再抢回来！
　　几个孩子又开始撒丫子追跑。“女朋友”手里的钱最多，“干部”主要以她为目标。李慧看看跑不过，气喘吁吁地向哥哥呼救，官兵官兵，我把钱给你，你帮我拦住强盗！
　　李智煞有介事地打电话，喂喂，我是蓝盾我是蓝盾！犯罪嫌疑人正在逃窜，目标汽车站，目标汽车站！
　　男人手里的密码箱“扑通”一声，掉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