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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声的结构与“包袱”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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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5-9-6 03:38:23 |只看该作者 |倒序浏览
相声的结构与“包袱”





  相声作家梁左英年早逝,痛惜之余,我为他写了一幅挽联:自结构找笑料高人一等,从生活挖题材入木三分—一这可以说是我对梁左相声创作的评价,也由此引发了我对相声创作的一些思考。



  相声创作的不景气已经有些年了,首先感到困惑的是作者:现在的观众爱听什么呢?怎样才能让人们乐呢?绞尽脑汁搜索枯肠,却几年找不出一剂灵丹妙药。



  然而,尽管几年出不了一篇好作品,可人们还是爱听相声,勇于写相声的也不乏其人。每次征文或大赛,收上来的作品有时竟也数百上千,但好作品仍似沙里淘金。



  那么,毛病究竟出在哪儿呢?



  我以为有如下原因:一是社会发展快,作者的新知识、新信息、新情况、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赶不上观众水平;二是深入生活不够,写出来的语言没有老百姓的顺口溜儿、大白话儿来的生动和切中要害;三是囿于传统手法组织“包袱”,既肤浅又缺乏新意。



  人们常说:相声是语言艺术。其实这话只说对了一部分。相声不是纯粹的语言艺术,它是运用说、学、逗、唱等诸般技巧,通过刻划人物、组织“包袱”,达到给观众以笑的艺术享受这样一个目的。



  由于工作关系,笔者也常常能读到一些业余作者写来的相声作品。有些作者就是由于缺乏生活,没有巧妙的构思,以为说些个触及人体感官的话就能使人发笑,如:“尿裤子啦!”、“放了个屁”、“好汉子架不住三泡稀”,等等。殊不知,听了这样的词句人们不仅笑不出来,而且还会感到讨厌和恶心。比这类令人作呕的俗词稍强一点的是掰吃文字。试举两例:



  甲:后来我就上调了。



  乙:别自杀呀?



  甲:谁自杀了?



  乙:你不是说“上吊”了吗?



  甲:我由处里调局里去了。



  乙:哦,这么个“上调”呀!



其二:



  甲:对过儿来个人,我一看认识。



  乙:谁呀?



  甲:孔老二。



  乙:孔老二?



  甲:就是我们街坊孔家那二小子。



  这样的例子还可以举出许多,手法过于简单和小儿科,说出来让人听着可怜。谁要在台上说这样的相声,观众不仅不乐,还会在心里说:快下去吧,别受这个罪了。



  我以为,一个好的相声作品,应该有一个好构思、好点子,先从结构上站住脚。有一位电影艺术家说过:编剧和导演提出来的问题,必须是观众解决不了的问题。这样的电影、电视剧观众才爱看。相声也如此,作者的点子和巧妙的构思,都应高观众一筹,以后的问题就好办了。一段相声作品的总体结构具备了喜剧因素,那么,再往这个“载体”中装东西就容易多了。也许本来一句很平常的话,在特定的时间、环境中说出来,也会让人听着可笑。



  这方面我很佩服梁左,他就很善于从结构上找“包袱”。最典型的就是《虎口遐想》、《电梯奇遇》和《小偷公司》这三个段子。



  严格地说,《虎口遐想》和《电梯奇遇》这两篇作品在构思上有些雷同,作者设定的载体,一个是“不易逃生的老虎洞”,一个是“上下够不着的坏电梯”。异曲同工,仍表现出了作者的高明。试看其中的语言:



  “附近没有电话?通讯设备这么落后,帝国主义要是



  突然袭击,我们应付得了吗?”—一《虎口遐想》。



  “去,打盆热水,给他洗洗脸,一脸鸡蛋汤,多埋汰!



  花三毛钱让人看个干净的……”—一《电梯奇遇》。



  以上的两段话,应该说是很平常的,从字面上看并不可乐,但由于有了“老虎洞”和“电梯”这样的特殊环境,同样的话就会变得使人忍俊不禁了。在生活中,我们如果征询朋友的意见:“哎,某姑娘是不是看上我了?”这话一点儿也不可乐,因为这是在正常情况下的正常谈话。而在相声《虎口遐想》中就不同了,演员姜昆听到一个女孩的叫喊,想入非非地问:“哎,这姑娘是不是对我……有点儿意思?”—一性命之虞尚且悬而未决,还能有这个心思,自然让人觉着可笑。



  《小偷公司》不同于以上两篇作品,这是作者独僻蹊径、构思绝妙的又一佳作。这个段子有点儿像《贼说话》,就像贼在偷东西时不能说话一样,干小偷这一行的,本不可张扬,但作品中的小偷儿们,不仅成立了公司,而且还机构庞杂,“规章制度”齐全,居然成立了“保卫科”和“纠察队”,要偷点什么东西还得层层审批,逐级画圈儿,甚至还有“贼发1988年9号文件”,成立“亚运村偷包子临时总指挥部”……臃肿的机构和繁杂的审批手续,贻误了这次偷窃计划的“战机”,最后被警察一网打尽。这时的小偷,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罪有应得,却煞有介事地冒出一句政治性很强的叹息:“官僚主义害死人哪!”此语一出,让人没法儿不乐。



  都知道,生活中当然不会有什么“小偷公司”,这个段子的立 意很清楚,就是讽刺不少单位普遍存在的机构重叠、人浮于事、办事效率低下的社会现象。但作者并没写生活中的某一工厂、学校、商店、机关、而是虚拟了一个并不存在的“小偷公司”,有了这样的载体,“包袱”甚至不用人为的去组织,本来很正常的事情,放到“小偷公司”里就不正常了,如某个大商厦为防止商品丢失而成立了“防盗办”,这很正常,决不可乐,但明明是贼窝,却还偏要成立个“防盗办”,不是“包袱”,也成笑料。生活中,大家都有“办事难”的体会,不论办什么事,打报告、审批、填表、盖章,人们早已习以为常,有的 相声段子甚至用“贯口”把那些繁琐的手续像“报菜名”似的说上它一大串儿,但观众仍然不笑,因为生活中本来就是这样,即使夸张一点儿有什么可乐的?可这套审批手续用在小偷公司里,效果就大不相同了,街上发现个有钱的妇女,本来想偷,但该下手时不下手,先向公司请示……这事情谁听了也会觉得好笑。“包袱”是现成的,甚至连“信手拈来”也不用,哪儿来的?是总体结构的喜剧因素提前就赋予的。



  一段相声(其它形式的文艺作品也一样)的成败或是否精彩,关键在于是否有一个好点子、好结构。有些作品,一听内容,就能想象它是不是可以引人发笑。生活中,老师帮助落后学生提高成绩,加班加点、废寝忘食、累跨了身体……这样的事情无疑值得称道,可以让老师戴红花、作报告。但要以此为题写相声就太难了,你即使怎么精心组织、设计、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往一块儿扯,也很难拼凑出什么像样的“包袱”来,原因很简单:这事情本身可能很感人,但它是正常的,其内涵和外延都不具备喜剧因素。而我认识的一位相声作者,构思了这样一个情节内容:某女看到别人家的男人都有情人、傍肩儿,认为人家老公有本事。再看自己的这位先生,工作、长相,哪样也不比别人差,可就是没一个女人跟他说句玩笑话,老实得有点窝囊,让人着急,某女觉得在邻里之间“很没面子”。怎么办?有了,她主动给丈夫找“小蜜”,让自己的老爷们儿也潇洒一回,省得出来进去的让人看不起……我想,作者如按着这个构思去写,怎么发展都可乐,因为“妻子主动为老公找情人”这事情本身就违反常规,是一个大的喜剧框架,在这种特定的结构中,很普通的一句台词,说出来或许就是个“大包袱”,因为它符合相声“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”的艺术规律,这样的作品,写出来、演出来,效果应当不会太差。



  相声创作的实践证明,巧妙的结构并不是轻易可以琢磨出来的,要靠丰厚的生活底蕴和脱俗的悟性。结构高明,“包袱”已在其中,作品应该说成功了一半儿,再经过反复锤炼,精心加工,事半而功倍,定会取得较好的艺术效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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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6-8 10:59:47 |只看该作者
学习了  原来这么深奥   艺术啊  永无止境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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